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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 儿
发布时间: 2019-09-26 15:13:38     作者:苏承慧      来源:山西焦煤网      点击次数:

“厮儿女子百家货”,这是故乡媒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用多说,“厮儿”就是男孩了。对于男孩、男人,故乡方言里有种种不同的称呼,即便是仅仅扣住“男性”这一特点来看一看,也是比较有趣的。

一户人家生了孩子,亲朋好友、乡里邻居必然要问:“生的是啥?”主人必然答:“厮儿!”语音短促,欢愉之情写在脸上。或者说:“女子。”说话的时候调子拉长了,仿佛有些淡淡的不快,似乎干了一件不大争气的事情,间或夹杂着不清不楚说不出来的遗憾。当然,文雅或者俏皮一点的主人也许会说:“一千七!”这大多是已经有了男孩,或者是希望生个女孩的主儿。对方自然有祝贺的话语冒出,“有了顶门的啦!”或者“厮儿女子都一样,母子平安就好。”

生了女子,就是生了女子,这女子的名称是不大会变的。厮儿却不一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一家人守银壶、看宝玉的目光里,厮儿会满地爬了,厮儿会摇摇晃晃摇耧一般地学着走了,他还是厮儿。厮儿开始捣蛋调皮了,上高爬低的,折腾得父母很心烦,“猴蛋子就是害人(这“害人”是烦人的意思,跟词典里的“害人”一点都不搭界),要是女子的话,多省心啊!”厮儿的父母心烦到一定程度,或者折腾出打了盔子烧了鞋之类的大乱子的时候,厮儿免不了遭受皮肉之苦,因为他已经是“猴蛋子”了。猴蛋子再长大,他出了家门,四处游荡开了,吃饭的时候不着家,睡觉的时候迟回来,母亲难免略有担心,“猴猴蛋蛋的,迟回来阵儿能咋呢?一会儿就回来了。”父亲常常这样安慰家里的。果然,那个被归类于“猴猴蛋蛋”的厮儿,不用很长时间,就在家里又露头了。

猴蛋子进入青春期,嘴上的茸毛密起来,颌下的喉结突出来,说话的声音变粗了。一碗碗饭倒进了空空的肚皮,个子一寸寸地高起来,都快冒过他的母亲了,或者已经超过母亲,后者需抬着头,才能正面看到他的眼睛。“半个截小子,吃死老子!”日子困难的时候,家里有上两三个半个截小子或者完全的小子,真能吃跑了愁眉苦脸的老子——这样的事情并不稀罕。半个截小子终究不是小子,有时候受了委屈还会哭鼻子,“厮儿家,一点担待都没有,这么点屈都不能受,将来还指望你干什么呢?”这是长辈在他面前为数不多地称呼他厮儿了。

半个截小子终于成年了,长成了五八尺小伙子。五八尺作何解,实在是个谜,可故乡人过去就这么说,现在还这么说。大约是说成年人的身高在今天的五尺、古代的八尺左右吧,《国策》里不是有“邹忌修八尺有余”的记载么。五八尺小伙子渐渐成了全劳力,迈入了婚姻的殿堂。嘚,他又成了“汉家家”,娶回了一个“婆娘家”,生了一堆“娃娃家”,“娃娃家”里有厮儿,有女子。

汉家家是故乡男人用的最长的名称,他需要顶着这个称谓走过人生青年、中年、壮年里的三十余年。在三十余年的岁月里,汉家家要顶起一片片天,经历种种的风霜雨露、艰难坎坷,翻过一座座山,越过一道道岭,跨过一条条溪,游过一汪汪海,跋涉到一顶叫“老汉”的帽子底下,才能略松一口气——当然,老而弥坚的例子在故乡男人中并不少见,但体力大不如从前依然是他们不能战胜的天条。

厮儿对于故乡的男人,似乎是蝉的若虫羽化之前脱下来的蝉蜕。蝉早已经在高高的树巅放声高歌,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蝉蜕还在枯萎的矮枝上风雨飘摇,落寞到仿佛没有存在过。蝉可以遗忘曾经的蝉蜕,故乡的男人却永远是厮儿,不管他头戴着什么样的帽子,有着怎样闪亮的光环:只要他的父母双方或者一方还健在。“我这辈子养了三个厮儿俩女子。你伯伯是老大,你爸是老二,前头你(小)爸爸是老三,这不已经不在了。俩女子就是你大姑,你二姑。”夕阳下,村道边,老祖母张着走风漏气的嘴,佝偻着背向一旁的孙辈说着古,全然不顾手里拿着细枝捣鼓蚁垤的孙早将目光转移到了下一个蚁垤。

将厮儿与故乡男人捆绑在一起的另外一个例子,就是直接将“厮儿”立为他的乳名。大厮儿、二厮儿……依次往下排,最小的那一个,就叫小厮儿。单独一个呢,干脆叫厮儿。这样的乳名,亲切而又实在,好养而又古朴,一如故乡的风土。

无论如何,故乡的男人都是厮儿。

补充一句,故乡南部接近邻县的部分地带,因为受了邻县方言的影响,男孩不大叫厮儿,多以叫猴儿——这应该属于文化传播学研究的范畴了。

(作者单位:集团公司新闻中心)

责任编辑:黄龙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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