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拜读季羡林老先生的散文《一条老狗》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家那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狗。

这条黄狗陪父母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父母出门，黄狗便摇着尾巴撒欢地跟在他们身后跑着玩，像极了小孩哭闹后父母哄他们出门时的场景。父母出远门时，只要说一声好好看门，黄狗便蹲在门口乖乖等父母回来，每当有陌生人路过时，必狂吠不止。不常回家的我们到家后反而是摇头摆尾，咬咬裤脚，扒拉扒拉鞋帮，围着你转圈，嘴里还哼哼唧唧的，仿佛是在欢迎主人回家，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狗通人性吧。和我们玩得差不多时，它便卧在我们的车前不再动弹，直到我们准备离开，它才站起来摇着尾巴“汪汪”两声和我们告别。

季羡林老先生通过回忆母亲，想到了他家篱笆门外静卧的、忠诚的、始终陪伴着他母亲的那条老狗。我一遍遍读着这篇《一条老狗》，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以及我家那条黄狗始终与父亲形影不离的情景。父亲生前本不喜欢狗，嫌狗乱吠，到处拉屎撒尿，但却架不住孙子喜欢，也就不情不愿地让孙子养了一条小黄狗。小黄狗刚到家时还有些生疏，时时刻刻跟在小孙子身后，还叫个不停。父亲喜欢安静，看到小孙子在院里兴奋地追着小黄狗跑，他也就放下心了。人们常说，爷孙隔代亲。确实，父亲自从有了孙子、外孙后，好多接受不了的东西，因孙辈们喜欢，他也渐渐地在心底默认了。于是，父亲把如何调教小黄狗乱拉屎尿记在了心间。

父亲一惯起床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院门，将小黄狗带出去到野地里解决屎尿问题，随后回家拿起笤帚将整个院子打扫干净，这样孩子们起床后就可以在干净的院里尽情玩耍。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黄狗逐渐长大，父亲去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父亲起早去散步，它就跟着父亲满村子转悠；父亲骑车下地干活，它就跟在父亲车子后面跑；父亲到城里办事，它就紧跟其后，父亲让它回去，它宁肯在村口等到天黑，也要与父亲一起回家……父亲由不喜欢到离不开，走到哪里都想带着它，仿佛是自己的孩子，生怕让别人欺负了。

前年父亲去世了，那条黄狗卧在父亲棺木底下一动不动，不时发出哀嚎的声音，蔫蔫的，没有一点精气神。出殡那天它竟然哀嚎着流出了眼泪，也许它也懂得这是与父亲别离的最后时刻。我们泣不成声，它也跟着发出凄凉的声音，刚好天上又飘起了小雨，正是袅袅青烟焚上天，天哭人怨狗哀鸣，阴阳隔断生死路，痛苦悲戚也枉然。

父亲走了，黄狗还在，它始终忠贞地为我们看家护院，守护着母亲，守护着父亲留下的一切。

（作者单位：山西焦化财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