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阴沉沉的天气，除了让人昏昏欲睡便没有其他想法。我的梦里除了追着我一直跑的稿子，还有那些熟悉却又正在淡忘的地方。

外婆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些年，我看过很多风景，走过了众多山河，以为不记得那个低矮狭小的平房了。但最近有亲戚在那边落脚，我再次到那里才发现，不管记忆如何尘封，有些东西是不会随时间而消失不见的。

外婆不在时我是如何伤心，现在也是如此，竟没有丝毫消减。我看着破败的房屋、漏风的玻璃、积水的地面，心中更酸涩。我不顾父母的劝阻，认真打扫了整个房屋和院子，我知道这没用，无人居住的房子，过不了几天还会恢复颓态，但我还是想要那么做。清扫那里，犹如清扫我的心灵，让它平静、安宁。我记忆中的那间屋子是我儿时玩耍嬉戏的地方，如今站了三个人都挤得转不开身；我记忆中的那扇窗子是透亮清明的，如今却蒙尘腐朽，似乎一碰就会裂；我记忆中的那个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花盆，围墙上挂着手编的笼子，圈着我抓的蝈蝈、蚂蚱和小鸟。如今，什么都没了，只留下杂草和水管破裂后渗出的污水。我宁愿我没有来过，那样还能在梦里重温儿时的那个地方，如今梦碎了，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自那日起，我便时时留心回忆，想想还遗忘了些什么，原来我长大的地方、生活的地方都变了。

我生在两渡，似乎我熟悉那里的一切，可好久不回去的我突然发现，记忆中的花园和公园不见了，变成了幼儿园；小学的操场不见了，变成了居民楼；菜市场也移到了别处。原来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深深地怀疑，这还是不是我梦里常回的那个两渡？

我到曙光也已经十年，我无法准确总结我经历了什么，但回忆之后发现，宿舍变了，超市变了，食堂变了，每一条路似乎都变了。我曾经买衣服常逛的地方已好久不去了，一个手机便什么都有了；曾经常坐的绿皮火车我也无暇光顾了，私家车、动车、飞机都觉得太过平常了……变化才是永恒的。没有什么会停在原地，没有人能留在过去。

从前总觉得每一张模糊却熟悉的面孔总让我心怀愧疚，让我觉得是我冷落了他们。而今想想，谁又说得清楚，哪一张脸会是我生命的过客，哪一张脸我不应辜负？都是匆匆时光里的过往，都是命运流转下的轮回，每个人或许都只是参与者，被安排着、经历着、感受着。如今，我正默默感恩着，是记忆中的那些地方记录了我的过往，是这些过往让我成长，让我犹可怀念、犹可追溯、犹可留恋。

（作者单位：汾西矿业曙光矿）